相传远古时期,一颗陨石自天而降,坠落于骨脊山下,一时寰宇震动,赤焰冲天,散落于骨脊山的土著人民,因崇拜这块天外神石,便围石而居,时间久了,落石点便成了部落,成了邑,成了一座叫做离石的城市。传说中的那块神石,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,相传作为奠基石已深埋于城池之下,与现实中的城融为了一体,石就是城,城就是石。

现代地质学上有一个专用名词,叫离石黄土,“硬邦邦”离石就是在这“软绵绵”的老黄土上成长起来的。老黄土就像一位孕育万物的母亲,离石的山水、离石的人、离石的城、离石的故事都是在这位母亲的怀抱里成长起来的。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,这位伟大母亲既塑造了他们“硬邦邦”的性格,也把女性特有的温婉与柔媚潜移默化地传给了他们。

《水经注》里说历史上的吕梁山,杂树交荫,云垂烟接,翠柏烟峰,清泉灌顶。离石城“闺藏”在吕梁山中,三山环抱,两水绕城,五朵金花,镶嵌其间,大有出吕梁而胜于吕梁之势。这三山指的是龙山、虎山、凤山;两水是说川水汇流的州河与县河;五朵金花则是指白马仙洞、西华镇草原、千年里原始森林、乌崖山、宝峰山。当春天来临时,龙、虎、凤三山披翠,东川河、北川河和南川河就像三条碧绿的玉带,蜿蜒穿梭于翠微之间。东来的玉带与北来的玉带在离石城西北打了个结,因离石旧为州治,合了个名儿,叫州河。自南飘逸而来的南玉带,因河出宁乡县,又叫县河。县河与州河在城西南的交口村汇流,取了个新名字叫三川河,之后浩浩荡荡,于群山之中时隐时现,向西消失于黄河之中。夏天来临后,赤日炎炎,暑气逼人。龙、虎、凤三山就像三台大风扇,那满山的树木,犹如一片片的小风叶,在风的推动下,向离石城吹来徐徐的凉风,整座老城于是成了一个清凉世界。年轻人依然不满足这样的凉爽,或藏身于彩家庄的农家小院,推窗望绿,曲径寻幽;或泛舟于莲花池湖面,绿水悠悠,把酒临风;或呼朋引伴凭着青春和活力,钻进白马仙洞,盘壁探险,求证仙踪。秋天万木披霜,果实累累,大人小孩齐上阵,田野山上满是喜悦和笑声。“借问谁家子,并幽游侠儿”。在一望无际的西华镇草甸上,绿草如茵,蒙古包、肥膘马、嘹亮的歌声、驰奔的骑手,使人仿佛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。冬天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,离石上下,一派银装。离石城就像一位耄耋老人,在凤山道观悠扬的钟声中,躺在龙虎凤三山围成的暖棚里,安逸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。而此时千年里的原始森林中,风吼如涛,积雪过膝,狡兔偕狍子狂奔,豹子与野狼齐奋力。

离石有三大怪:三川汇流南门外,玉亭鸡鸣三阶台,城墙根儿冒着水。城墙根自然是不会冒水的,冒水的是莲花池边一个叫“海眼”的古泉,此泉一年四季沿城墙根石罅涌动而出,潺潺而去,形成一片汪洋,汪洋之中满是铺天盖地的莲花。离石是个十年九旱的地方,但离石又号称“百泉之城”,不知名的泉水有无数,有特色的泉水也有无数。泉水得名“海眼”,寓意泉与大海相通,流之不尽,永不枯竭,虽遇大旱亦不枯。城西乌崖山,北高千仞,东西环抱,泉水涌流于高山之上,不说泉水千条万缕,如风弄竹,戛然声清,单凭听月泉这个名字,就会引得文人墨客思绪翩翩。先有金阁寺,后有石州城。金阁寺所在的兰若山,奇峰幽境,翠柏左旋,寺庙左右有龙眼泉两处,泉水晶莹明澈,铿锵悦耳,取而饮之,味同甘露,用之烹茶,气味芬芳。城南高家沟村娘娘庙的泉水则是远近闻名的圣水,宝瓶柳枝洒甘霖,一滴圣水医百病,引得取水者络绎不绝。至于那些藏于深山老沟的无名泉水更是多得不可胜数。老百姓说离石的水与黄河水是一脉相通的,只要黄河水不干,离石的泉水就不会断。

离石的石头千姿百态,色彩纷呈。红的有安国寺的丹霞石,黑的是地下的乌金石,白的有东川里的石英石,杂的是遍布三川河的无名石。离石的石头仅凭颜色就可以在“石界”称雄,但颜色绝不是离石石头的精髓所在。宋代杜绾在《云林石谱》里记载:石州产石深土中,色多青紫或黄白,其质甚软,颇类桂州府滑石,微透明。土人刻为佛像及器物,甚精巧,或雕刻图书印记,极精妙。《云林石谱》中的石州就是离石,石谱中作为印材的就是千百年来只闻其名,不见其影的石州石。关于石州石,民间还有这么一个故事。相传很久以前,骨脊山中有一只修炼千年的神龟,眼看就要得道升天,不料,电闪雷鸣,天降陨石,要紧关头,纵身跃到宝峰山顶,腾挪之间,蹭掉龟甲一片,失了仙气,化为坚硬的巨石,永远留在了宝峰山顶。而那块掉地的龟片,在老黄土这位伟大母亲的呵护下,竟然化腐朽为神奇,质变为柔软的印材,这就是民间版本石州石的来历。这个故事,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,不过如果你有幸光临离石宝峰山,一定去山顶看看那“一人践之则动”的百吨石龟,那期盼的眼神,那不安分的身躯,分明是在等待有人送来那块断掉的龟片。都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,从宝峰山坚硬的乌龟石到地下柔软的石州石,你能说这不是一曲石头之歌?

如果说离石骨子里的硬属阴,那表里山河的美自然就属阳,负阳而守阴,离石山水无疑就是用传统文化泼洒而成的水墨之作,其意境悠远,自然天成。正所谓:山水浑然一轴画,浓淡干湿总相宜。